散文在那遥远的地方雷庆林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王洛宾,以及他的那首著名的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歌影响了几代人,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当年的知青。这首歌,当时属于被批判的歌曲,是不敢公开唱的。但那时一颗颗年轻驿动的心,岂能被批判的声浪所撼动。还是有许多的知青在偷偷地哼唱着,抒发自己被压抑已久的思想情感。也是当年陷入初恋旋涡的年轻人,把这首歌当做自己对恋情和对情人思念的最好的一种精神寄托。
那时,几乎每个知青都会唱这支歌,似乎只有那悠扬而缠绵的音调,才能把我们朦朦胧胧的相互思念表达的情真意切。
这也不由得使我想起了自己的初恋。
初恋的感觉很微妙,很美好,也很令人回味和遐想。回味和遐想的感觉同样很微妙,很美好。
年,我从抚顺市东洲区(原露天区)栗子沟(现为平山小学)小学毕业后,考入抚顺市第二十中学,被分到一年二班。大概是开学不长时间,我们班调来了一名女同学。那天她迟到了,进门后有些拘谨地站在教室门口。同学们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她,当然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事情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仍然清晰地记得,那天她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外套,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我当时心里暗想,这名女同学还挺漂亮的。后来才知道她叫初克艳,是从新金县普兰店老家转到抚顺的。原本想到抚顺市第六中学就读。因为,她在老家中学时没有英语课,而六中有英语课。可能是考虑到从头学英语有些困难,因此,家人打听到我们学校没有英语课,所以才转到了我们学校。很庆幸,她转到了我们班。如果她转到六中,或者转到我们年部其它班级的话,也许我们今生也无缘相识相见。那样的话,我们的人生都将被改写。
这年放暑假的时候,学校组织支农生产。我们班去的地方是抚顺县千金公社的郎士大队。不知谁出的主意,准备当晚和村民们开联欢晚会。当时我们住在村小学的教室里,操场需要接电灯,王德同学自告奋勇充当电工。当时我心里很紧张,那时我们年龄都不大,根本不懂得电工知识。唯恐王德打肿脸充胖子不懂装懂,万一被电击了怎么办?但没多长时间,当度的灯泡亮起来的时候,我才放下心来。心想,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当晚初克艳表演节目时,她唱了一首《翻身农奴把歌唱》:“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她唱的这首歌,我从来没有听过。而且她高亢、嘹亮、优美的嗓音深深地震撼和感染了我。
那年她14岁,我15岁,正是人生的豆蔻年华。尽管年龄尚小,但我已经情窦初开。心里不由得想,如果将来能和她搞对象该有多好。最起码将来有了孩子,也会和她一样有一副好嗓子,唱歌儿一定也会很好听。没事儿的时候儿一起唱唱歌,也会为清淡的生活平添一份乐趣,我当年真的是这么想的。当然,是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心中却憧憬着我的未来和我的另一半会是个什么样子,听天由命吧,我暗暗地叹了口气。这些想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她是无法知道的。
什么事情都会有令人想象不到的结局,上山下乡的号令传来,我们班几乎成建制地来到辽宁省北镇县赵屯公社营盘大队,我和她竟然分到了一个小队,机遇和缘分一起闯入了我们青春的梦。同吃一锅饭,同喝一缸水,同时出工收工,共同的生活使我们互相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后来我曾经问过她:“我长得这么丑,你怎么能看上我呢?
“你挺有才的。”她说。
我靠,我无非是在大、小队写个板报、标语,办个大批判专栏儿之类的,这算有才吗?还别说,我这两下子被大队小学的董校长相中,并把我调到了学校。
其实,我这人挺自卑的,长得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和她相恋我自惭形秽,也没想到能和她怎么地。同学中,男同学不乏长得帅气,比我有才的人。她却偏偏看中了我,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许是在一起时间长了,她看中了我的人品吧。
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这一点在我们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和我有相同经历的同学并不少见,比如我们大队的男同学和女同学结成伉俪的就有七对儿,在48名同学中占了近三分之一,这可能是男女同学之间长时间在一起日久生情的缘故吧。更为奇葩的是,在这些同学伉俪中,后来几乎都是两个孩子。这在当年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儿的年代实属罕见。
初恋的味道真的很甜蜜,很美好,很令人回味。有的男同学或女同学一方先回城了,而另一方仍留在了青年点。在不知何时才能回城的情况下,回城的一方仍然痴心不改,久久地等待着另一方,有的甚至是旷日持久地等待。这种精神,这种情怀,这种感情可谓感天动地。每当同学们相聚在一起,聊起这方面的话题时无不感慨万端。
甜蜜的初恋,有时也像一杯苦涩的咖啡,需要加点儿方糖才能更有滋味,这也许就是初恋的迷人之处。也有一些男女同学,都很欣赏和钦慕对方。然而,因受传统思想桎梏的束缚,或是因为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或是其他的原因错失了一段美好的初恋和情缘而抱憾终生。我的意思不是说非得同学和同学相恋就怎么好,回城后相恋的,同样过的也很幸福。
转眼间,我们从中学时代的青涩,经过上山下乡的艰苦磨砺和洗礼,逐步地走向了成熟。现在,我们已经走向了人生的暮年。但我还是会经常想起支农生产时,她那清纯可爱的模样,想起她唱的那首《翻身农奴把歌唱》这首歌,那清脆、嘹亮、动人的嗓音犹在耳畔。
自从她病了之后,为了锻炼和尽快恢复她的语言功能,有时我会劝她唱支歌儿。每当这时,她都会轻轻地点点头。
“唱什么歌儿呢?”我问她。
她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就唱《翻身农奴把歌唱》吧!”
“好的,我起个头儿,咱俩一起唱好吗?”
“听你的。”
“太阳啊光芒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幸福的歌声传四方”我和她一起唱着,脑海里却不断地浮现出她当年年轻的身影和动人的歌声。但看到她现在病恹恹的模样,不禁悲从心起连忙转过身去。我怕她看到我的哽咽和模糊的泪眼而影响了她的情绪,这样对她病情的恢复不利。于是,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赶忙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也洗去我眼角的泪花。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她的身旁。
“你唱吧,像当年那样唱,我爱听。”我对她说。
“雪山啊闪银光,雅鲁藏布江啊翻波浪。驱散乌云见太阳,革命的道路多宽广。”她的歌声和音色明显地比当年差了许多,但在我听来,永远是那样的动听,俨如当年那样令我怦然心动。这首歌,歌词简练,曲调悠扬。我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亲爱的人儿当年那青春的模样,耳畔又响起了她当年唱的那首旋律优美,声音甜蜜的歌声:“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听到这首曾经非常遥远的歌声,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回到了豆蔻年华的难忘年代。此时,泪水再次湿润并模糊了我的双眼。
(后记:这篇文章写完之后我放了两天,只想着是不是哪个地方还需要进行删改。在发布之前,我让克艳看了一遍,她看着看着竟然哭了起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说看到你去卫生间哭的那段很感动,不知怎的就哭了起来。
这说明我写的这篇文章还有动人之处,竟然感动了我的第一读者,这就是文学的力量。)
作者简介:雷庆林,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会员男年生于抚顺爱好读书与写作曾在企业任宣传干事、宣传教育主任区文明办主任乡镇党委副书记区委党校副校长有多篇小说、散文、诗歌、随笔、杂文、游记等发表于中央、省、市、区级报刊、杂志。年10月出版18万字《我的知青岁月》纪实作品集。
#在那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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