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迦巴瓦下的索松,那一场与雅鲁藏布江的新

“洛萨拉扎西德勒秀,也么地姆朗么地姆......”,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歌声,在峡谷里飘荡,伴随着节奏感十足的贡布舞蹈,惊散了天空的云团。

白塔旁边的炉子里,煨桑的青烟,被风吹得扭来扭去,一会绕着白塔,一会缠着人群。

唱歌跳舞的人们,唱一阵,跳一阵,敬一圈酒,献一圈哈达。

一缕天光,撕开云层,撒在南迦巴瓦顶峰上,山上的雪,更白了。

白塔边上,虬龙札枝的大树,站在刚翻过的褐色土地上,那褐色的地,被夜里的雪花涂成一片花白,等到三月底,青稞长出,就会换成一片青绿;那光秃秃的树枝,在青绿的时光里,也会绽满花团,那一株株粗硕的野桃树,那时会用粉白紫红的桃花,把整个峡谷装扮得流光溢彩。

这天是藏历新年初三,索松村里的人,全体出动,聚集在白塔前。

雅鲁藏布大峡谷里的藏族同胞,对新年格外看重,这种喜庆,往往会持续大半月。

德庆告诉我说,大年二十九这天,每家都要举行古突聚会,家里的人,无论多远,无论在何处,都要赶回来相聚;大年三十,则要一起去转山,神山圣湖,在心中的地位岿然不动,这种尊崇自然,敬畏自然的习俗,亘古不变,南迦巴瓦与雅鲁藏布江,就这样一直默默庇护着这里的人们;娘亲舅大,藏族同胞也不例外,初一这天,都去舅舅家里聚会;初二则到姑姑家里聚会;初三这天,则全体出动,村子里的狂欢,所有人身着盛装,带着饮料酒水零食,聚集在村里的白塔前;轮到自己家主持聚会,得到初四,初五则去姨妈家......

一大早,德庆的侄儿侄女打扮一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扯着比自己稍大的土地,要和土地一起玩,众多来看热闹的摄影师,则围着两个盛装的孩子打转。

高高的南迦巴瓦,顶峰始终笼罩在云雾里,新鲜的柏树枝、糌粑撒进炉子里,煨桑的青烟袅袅盘旋,弥散天空,那婉转的歌声与矫健的舞步,就是献给南迦巴瓦与雅鲁藏布的一首赞歌。

翻飞的盛装、高亢的歌声、沉实的舞步,贡布盛装,如同坎肩,又似披风,尤其是年轻女子的帽子,十分有特点,两个尖尖的角,翅膀一般伸在脑后,在风中翻飞舞动,如同一只只飞翔的雄鹰与凤凰。

这歌词里,满满都是祝福大家四季平安,所有人幸福安康,吉祥如意。响彻峡谷的歌舞,载歌载舞的人群,搅动云团,阳光跳出云层,伴随阳光的,居然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大概,这本不该同时出现的阳光与风雪,也要聚在一起,粘一粘索松的新年喜气。

于是,南迦巴瓦,若隐若现,大峡谷里,一会阳光明媚,一会风雪交加,只有这声声不息的歌舞,在雪山之下,萦绕回旋。

几个小伙伴,很快就和村子里的小朋友打成一片,在熟门熟路的小朋友带领下,村子里的小猪牛犊遭了罪,鸡飞狗跳四处奔逃。

扎西告诉我们说,下午大家还要一起跳锅庄。

结果,不少人在上午的歌舞聚会里,边唱边跳边喝,还没结束就已经熏熏欲醉,直接回家躺下就睡着了。

于是我们几个,直接徒步去了雅鲁藏布江边,下到尘土飞扬的陡坡,走过树林,穿过荆棘,越过草丛,走过乱石堆,咆哮的江水,很远就能听到。

雅鲁藏布大峡谷,是世界上下切最深的峡谷,也是世界上最壮丽的峡谷之一,站在河谷里,很清晰的能看到好几级下切的古河床。从山坡的切面,也能清晰的看到泥沙沉积在古代河流里的模样。

这样的徒步,对大部分队友来说,其实还是比较有挑战的,虽然已没有了高反,但高原上徒步还是特别累。

淘淘一会逗牛,一会吓猪,一会学狗叫,为了不让妈妈二月走在自己前面,时不时故意喊“妈妈,来给我拍一张照”,于是妈妈就一直落在自己后面;黑桃一和任真,拿着棍子边走边撮牛粪玩,你追我赶,一会串起一团牛粪,一会把牛粪饼来回舞动;土地虽然是女孩子,体力和耐力,都让人刮目相看。

走上沙滩,终于接近这举世闻名的雅鲁藏布江,巨浪拍打着江心的岩石,岩石裹挟着滔滔巨浪,撕扯出道道白痕,虽然是枯水季节,这河水,依然汹涌澎湃,只是高高的南迦巴瓦,欲说还羞,藏于茫茫云雾,一下午不曾露面。

课本上的雅鲁藏布江,雅鲁藏布大峡谷,虽然那么壮丽,那么惊艳,但只有你气喘吁吁,站在江边那一刻,咆哮的江水在雪山下奔腾而过,才会让我们瞬间明白,文字背后隐藏的一切!

晚上,我们到德庆家做客。

德庆家的新房子,就在索松那块高高的台地上,站在楼上,就看到桀骜的南迦巴瓦;站在台地上,脚下就是蜿蜒的雅鲁藏布江。

四时风景,雪山大河,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日升月隐,雪崩地震,就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电影一般不断上演。

勤劳能干的德庆和老公扎西,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过着幸福而安宁的小日子,德庆的儿子,就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晚上的菜,都是德庆自己家出产的。藏香猪特有的香味,在炒菜时就扑鼻而来,德庆为我们斟上大碗的青稞酒,那种清香与爽口,是别处从来不曾遇到过......

“路透江东屋边田,儿孙绕膝尽堪传,春来向亩勤耕作,秋备鱼竿上钓船”。晚饭后,德庆一家人围在火炉旁,阿妈一边摇着转经筒,一边笑着看儿孙们聊天嬉戏,扎西和兄弟姐妹一边喝着青稞酒,一边谈天说地,德庆则和妯娌道着家长里短,孩子们在火炉旁窜来窜去。

这,或许就是我们向往的年味,也是我们失去的年味:牛养归圈,鸡歇树梢,儿孙绕膝,一家和睦,其乐融融。

这火炉,是年的中心,也是年的道具。火炉里的烟雾,在屋顶袅袅升起,这炊烟,或许就是人间最美的仙气。失去炊烟的村庄,和失去年味的春节一样,慢慢就断了生气。

闲暇时,扎西开着车,带着德庆一起,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去走走逛逛。德庆说她到过内地很多城市,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属于自己的索松,在她看来,索松才是世上最美的地方。

是啊,在内地,尤其是内地的都市,那曾经飘荡在村庄里的饭菜香气,愈来愈淡薄,那些曾经的人情味,也愈来愈清冷。于是在都说年味越来越淡时,各种恢复传统,舞龙灯、耍狮子、写春联、逛庙会。

结果,不过是一堆人的狂欢,无数人的寂寞。

年味依旧越走越远,新年之后,一地垃圾,无数喟叹,这年味,走得更远了!

倒是此刻,德庆家里,才是真正的,年的味道。

第二天,我们沿着雅鲁藏布江,从江的这边走到江的那边,绕了大半个南迦巴瓦,从不同的方向去欣赏南迦巴瓦,感谢上天给予我们的眷顾,前一天始终没有露面的主峰,在这一天里,虽然时隐时现,但却无数次呈现在我们面前,原来,上天总是会照顾虔诚的人。

雅鲁藏布大峡谷,是地球上最深的峡谷,也是地质条件最不稳定的地区之一,于是无数通往地心的裂缝,成了大地的伤疤,也成了地热连接雅鲁藏布的脐带。格噶温泉就是其一,大伙在峡谷里东游西荡,南迦巴瓦冰川太远,是去不了的,干脆,去格噶泡温泉。

通往格噶的,是陡峭峡谷里的土路和乱石密布的河滩,一不留神,就会坠落河谷。

很多人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之行,或许就是在景点拍拍照。

而我们几个,却深入无人的峡谷深处,过原木铺的桥,走过乱石河滩,爬陡峭的山坡,走过泥石流滑坡地带,爬过险峻的悬崖,穿过密林,想去半山的温泉泡澡泡脚。

一路上,不时有藏族同胞从温泉回来,或向温泉走去,他们可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不是带着饮料,就是带着食物,还有不少人,带着帐篷被子,据说在这温泉边,一住就是一个星期。

头顶,海拔七千多米的南迦巴瓦主峰,脚下,是滚滚雅鲁藏布江,在这样的地方泡着温泉,喝着饮料,想想都美。

孩子们个个争先恐后,只是那温泉,却一直藏而不露,在望眼欲穿之后,终于走到温泉池子旁,回来一路下坡,走得飞快。

又是一夜风雪,早上七点半,相当于内地五点半,天还没亮,德庆起了有史以来最早的一次,帮我们做好早餐。正宗的藏土鸡蛋,热乎乎的青稞饼,才熬的稀饭,对只吃青稞酒酥油茶糌粑的藏族同胞来说,这些食物,已经不再是食物,而是一种别样的情感。

雅鲁藏布江边的丹娘沙丘,一层雪,让它成了雪原,雪地上,两行脚印延伸。

远方,厚厚的云层,遮挡了南迦巴瓦,索松若隐若现,山下的索松,还沉浸在新年的欢乐中,这年味,与我们的留恋,融于这雪域冰雪,待春暖花开时,那里,一定就是梦中的蓝月山谷,美若香巴拉。

行者绿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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